漫话英伦：饱和脂肪被“妖魔化”了？

过去40年来，饱和脂肪被认定为是心血管疾病等人类现代“富贵病”的罪魁。进入新世纪，为它含冤的科学家越来越多。

日上三竿。腋下夹着周日的报纸，睡眼朦胧的从街角便利店拎回一瓶牛奶，交给夫人。

“这是什么?!”夫人一声喝问把我惊醒。拎回家的是“全脂”牛奶，而不是“脱脂”牛奶，是可忍孰不可忍。

换回“正确”的牛奶，安下心来看报纸，看到政府决定检讨有关脂肪摄入量的指导原则，又觉得喝“脱脂”牛奶似乎未必明智。

检讨指导

政府重新检讨对饱和脂肪摄入量指导原则的决定，是在医学界对饱和脂肪与健康的关系有了新的认识、为饱和脂肪“平反”的呼声日渐高涨的背景下作出的。

饱和脂肪，saturated fats，除了人们一眼能看见的白花花的肥肉外，还包括在一眼不一定能看出来的黄油、奶酪、奶油等奶制品里。

过去40年中，饱和脂肪被认定是导致心血管疾病、糖尿病、肥胖症等一系列影响英国人健康最严重疾病的“罪魁祸首”。政府公共卫生健康部门不遗余力的宣传让人们减少饱和脂肪的摄入量。

宣传是有效的。比如，1980年，英国人黄油的人均周摄入量是80克，到2010年已经减半，降到40克左右。再比如全脂牛奶，1980年的人均周摄入量是2千毫升，到2010年降到了500毫升。

饮食指导原则在1983年引入英国，比美国晚6年。它建议将脂肪的摄入量减少到摄入能量总数的30%以下，饱和脂肪在10%以下。

目前英国19-64岁人群脂肪总摄入量占能量摄入总数的34.6%，饱和脂肪占总能量摄入的12.6%，偏离目标不远。

“妖魔化”

但是，有越来越多的医学和健康专家正在对这个指导原则本身提出挑战。挑战的依据是最新的研究导致的对饱和脂肪的重新认识。

有两个主要报告特别值得一提。

去年在权威医学杂志Open Heart 上发表的一份报告，对政府的饮食健康指导原则发布时使用的数据的科学性提出了质疑。

报告说，仅仅根据一小部分不健康男子的数据就给2亿多美国人和5千多万英国人发布这样的饮食指导原则“不可思议”。

专家警告说，把饱和脂肪列为饮食健康的“罪魁祸首”，会使人们忽略其它导致肥胖的危险，特别是碳水化合物的作用。

报告得出结论说，这个在过去40年中提倡的饮食指导缺乏科学证据的支持，不是检讨修订的问题，而是根本不应该发出。

英国心血管病专家马霍特拉医生（Dr A Malhotra）去年发表在《英国医学杂志》上的一份报告更是直接呼吁给饱和脂肪“平反”。

他说，黄油、奶酪、肥肉之类食物中的饱和脂肪酸的害处被“夸大和妖魔化”了。现在是“戳穿饱和脂肪在心脏疾病中的作用的神话的时候了。”

马霍特拉医生警告说，人们把注意力过分集中在脂肪上，而往往忽略了其它因素，特别是糖对健康的危害。

“甜蜜杀手”

英国公共健康机构，英格兰公众健康（Public Health England, PHE），也是在去年发表了一份重要报告：《减糖：必须采取行动的证据》（Sugar Reduction: the Evidence for Action）。

报告说，11-18岁年龄段，每天平均摄入的糖为74.2克，占一天能量来源的15.6%.。19-64岁年龄段，每天平均摄入糖为58.8克，占一天能量来源的11.5%。

也就是说，英国人从儿童到成人，吃糖提供了身体能量来源的15%-12%。 世界卫生组织建议的健康标准是不超过5%。 英国人吃糖太多了！

脂肪成为公众健康意识中的“过街老鼠”后，商家为了弥补减少脂肪后食品的“缺少油水”，“枯燥乏味”，增甜或抑制苦涩，在食品加工过程中会添加大量的糖。从饼干蛋糕果汁，到香肠奶酪布丁，大量“隐形糖”无处不在。

多吃的糖或许看不见，但对健康造成的危害却是“罪恶昭彰”。长期过量吃糖与肥胖有直接关系。而肥胖则会大大增加患心血管疾病、糖尿病、中风和部分类型的癌症的危险。这些疾病都是对英国人健康构成最大威胁的“杀手”。

报告把糖形容为是21世纪英国人面对的重要健康隐患。报告说，已经有足够的证据可以促使政府采取极端性的措施，控制、减少英国人的糖摄入。

仁者见仁

当然，在有人高喊为饱和脂肪“平反”的时候，需要强调指出的是，科学家对饱和脂肪的主流态度，仍然是把它视作健康的大敌。

英国全国肥胖症论坛6月份提出新的健康饮食建议，提倡多吃脂肪，少吃碳水化合物，停止数卡路里。

建议一出，不但公众觉得震动，论坛内部也乱了营。英国一些知名科学家抨击它的新指导“不负责任”，导致论坛的四个委员会成员被迫辞职。

英格兰公共健康委员会提醒公众，官方的对饱和脂肪摄入量的建议仍然有效，“面对所有的证据，呼吁人们多吃脂肪，少吃碳水化合物，不再理会卡路里，是不负责任的”。

政府检讨指导原则的工作小组将在今年9月开始工作，检讨报告预计将在明年公布。